——记农民企业家余春枝
余春枝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女。初次见她,就会将她牢牢记住。她生得长条、瘦削、皮肤黑红,扎个翘翘的马尾巴,穿着简单朴素。说话声音细小、节奏缓慢,老实说,我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竖起耳朵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全然看不出她有企业家的风范,有劳模的潜质。在我的印象中,那些能干的女子,大多生得膀阔腰圆,嗓门洪亮,能说会道,能吃能喝,目光犀利,雷厉风行。她实在太单薄,太柔弱,跟我的想象隔着十万八千里。怎么看都看不出她有多大的能量,一阵风都差不多能将她吹倒。几次县工会组织活动,我们都在一起,她也不是能吃能喝的那类,总是细嚼慢咽。然而,就是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有一大串的头衔:“新神农”合作社理事长;“横山滋申有限公司”总经理;横山油茶产业化联合体负责人。
辛苦打拼,积聚起创业启动资金
说起余春枝,就必须从根儿叶儿数起。她1973年2月出生于宿松县长铺镇横山村。横山是一座长长的山脉,横贯东西二十多公里。山上多长茅草,少生树木。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如果不是党的改革开放政策,可能她一辈子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她是赶上了好的时代。读完初中,她就乘着改革的东风,汇入了福建石狮淘金的民工潮,从事缝纫业。没有生产任务的时候,每天只发30元生活费;有了生产任务的时候,每天工作十五六个小时,晚上常常要加班到凌晨一两点,总是累得牙不刷脸不洗,直接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可她从不叫苦叫累。这个瘦弱的女子,有着坚定的眼神,骨子里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拧劲,从不服输。节假日上街,她连瓶矿泉水都舍不得买,总是节衣缩食。经过多年的打拼,慢慢地有了些积蓄,她就觉得老是在外面像无根的浮萍漂泊,终究不是个办法,她想回家开个小店。2001年,她回到家乡,在长铺镇开了一家移动代理点谋生。夫妻二人一块经营,工作比较清闲。到了2009年,手头差不多积攒了十万元。这样的日子悠哉游哉,既能轻松赚钱,也不怎么吃苦,还能照顾到老人孩子,其实是可以过到地老天荒的。可是她偏偏不安分。不知不觉中,她心中孕育起一场大梦。
梦想起航,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2006年,她从报纸上看到江西和湖南人种油茶致富的宣传报道,就向人打听:宿松能不能种油茶。人家说可以。于是她带领一帮人到江西实地考察,看到那里许多农户因为种植油茶摘掉了贫困的帽子,深有感触。回来后跃跃欲试,却遭到丈夫的坚决反对。他说:在外面辛苦打工十几年,好不容易日子刚刚安定点,就存了那么点钱,你要拿去搞什么油茶,五六年都没有一分钱收入,日子还过不过,孩子还读不读书?再说,从农户手里流转土地有多难?弄不好,钱花了,累受了,心气肿了,腿跑细了,一棵油茶也没有种起来,一家人怎么生活?他想过平平安安的日子,不想穷折腾,不想担风险去种油茶。前四年,每亩投入不少于4000元。但从小好强的她横下一条心,坚决要种油茶。她决定了,就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用她的话说:再穷无非讨饭,不死总会出头。只要有付出,就会有收获。毅然决然地开始了艰辛的油茶之旅。她婆家在铁寨村,娘家在横山村,两村相邻,都在横山脚下。铁寨村有荒山,横山村的荒山更多,总面积3000多亩。她决定先从横山村入手,首先找到横山村党支部村委会,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了村支两委的大力支持。在村支两委的指导下,起草了《新神农合作社章程》、《土地经营权流转合同》,带着章程和合同书,深入横山村农户,一家一家宣传,动员农户用荒山参股加入合作社;不愿意用荒山参股的,也可以把荒山流转给合作社,合作社每年支付租金。这是一段漫长的日子,也是一段无比艰辛的日子。余春枝的执着与热忱终于感动了横山的乡亲,她拿出十余年的全部积蓄,联合贫困户妇女创办合作社,受到她们的一致响应。2009年,20多户农民加入合作社,起名“新神农”,取“神农尝百草”之意。合作社2011年成功注册,注册资金1624万元。参股荒山300多亩,加上流转的荒山,接近800亩。余春枝自费参加各类培训,取得种植业、养殖(蛋鸡)业、大学生村官、青年农场主、农产品经纪人、新型职业农民等六项培训合格证书,并成为人社部高级技能职业资格证持有人。她联系安徽省林学会,把首席专家束庆龙请来基地指导;聘请宿松县农委、宿松县林业局的技术人员担任顾问。一年时间里,完成了800亩油茶栽培任务。2014年合作社的油茶首批挂果。10年来,横山油茶产业不断发展壮大,油茶面积扩大到了3000多亩,33户农户加入了合作社,年产油茶鲜果100万公斤,产值200多万元。每户年收入20000元以上。合作社固定资产累计突破6000万元。油茶籽获有机产品证书。部分油茶籽委托加工油茶籽油,年销售油茶籽油60吨,产值1800万元;“横山滋申”油茶籽油,在省“农交会”“义乌国际森林产品博览会”屡获金奖。
合作社创办初期,油茶林属纯投入阶段,为缓解资金短缺,她们在县林业局和友邻单位大力支持下,办起了油茶种苗培育基地,培育长林系列嫁接容器苗,每年培育优质苗40万株,产值80万元。2017年,合作社为被评定为安徽省林业示范社;2019年,横山油茶基地被命名为“全国巾帼脱贫示范基地”。
余春枝成了当地大名鼎鼎的“女经理”、“女理事长”、“女企业家”、“女强人”。“人民论坛网”、“中国企业家联盟网”、“国际在线创新频道”、“中国创业家网””“中国就业网”、“安庆日报”多次报道余春枝事迹。她先后被评选为宿松县劳动模范、安庆市劳动模范、安徽省劳动模范,安徽省三八红旗手。
在油茶基地,她盖了两排简易房子,十年来一直住在山上,天天风吹日晒,油茶就是她的命,她与油茶共生共长。也怪不得她皮肤总是黑红黑红。她不满足于这点成果,在她眼里,这算不了什么。她说真正积聚的财富是这十年的辛苦、心酸、心痛,十年的困难、奋斗、坚持,十年的快乐、温暖、幸福,十年自上而下的方方面面的支持与激励。有了这十年的艰辛历程,她完全有理由有底气继续负重前行。
众志成城,稳步发展
对于种油茶,村里人一开始也有犹疑,都不看好。毕竟是一个新兴的产业,此前村里没有人大规模种过油茶。这是全新的尝试。而且短期内拼死拼命地劳作却看不到效益。但通过去外地考察与专家们的指点,横山海拔、气候、土壤适合栽培油茶。横山横亘于宿松中部,山脉两侧为狭长的平地,山不高,海拔不到300米。北亚热带湿润性季风气候,给这里带来充足的阳光和丰沛的雨水。土壤最多的是红壤,土层深厚肥沃,呈弱酸性。上述条件均适合油茶生长。经过余春枝的反复劝说、宣传与感召,老百姓们还是选择了支持,许多贫困妇女跟着她一起干。大家在一起有事做,有话说,有工资拿,有技术可以学,而且茶园就在家门口,劳作家务两不误,还可以照顾老小,何乐而不为?油茶栽培实际也证明了这一点。这里的油茶,干粗,叶厚,果实又多又大,进入盛果期的油茶林,亩产鲜果1000公斤。
十年来,她的油茶事业一直在稳步推进。丈夫也从最初的反对,到积极支持。余春枝负责合作社全面工作,丈夫集中精力做油茶苗繁殖。“新神农油茶专业合作社”越发红火起来。成为皖西南一面独特的旗帜,声名远播,高高飘扬。
为了拓展产业发展,合作社2018年盖了5间鸡舍,总面积4000平方米,拿4间养鸡养鹅,1间养鸽子。在油茶林里开展林下养殖。年出棚土鸡50000只,产值300多万元。鹅1000只、鸽200只。鸡鹅鸽养起来了,她又着手准备在马尾松林里养羊。合作社还利用油茶园蓄水池发展养殖,发展垂钓,流转了100多亩农田种水稻,稻谷养鸡鹅,鸡粪鹅粪还园,发展循环经济,建设田园综合体。他们有一句口号:发扬“神农尝百草”的开拓精神,永远走在现代化农业的前沿!
在她们事业发展过程中,党和政府给了她们最大的关心和扶持。安徽省林业厅、安徽省林学会、宿松县农委、宿松县林业局的专家们,经常亲临油茶基地指导,培训农工。省妇联主席在市、县妇联领导陪同下,也曾亲临基地考察调研,给了她们极大的鼓励。合作社先被评为市级示范社,2016年又被评为省级示范社。
致富不忘扶贫,积极振兴乡村
余春枝不单单想着自己创业,还带动联合体积极参与脱贫攻坚、振兴乡村行动。通过荒山流转租金、吸纳农户贫困户进园务工、小额扶贫贷款参股分红、发展油茶订单种植、为农户贫困户提供技术支持、代购生产物资、代销农副产品等七大途径,带动铁寨、横山、荆安三个村妇女贫困户一起创业,一起增收。1、流转荒山 4000 亩,支付荒山流转租金 120 余万元。其中支付给贫困户的荒山租金共 19.2 万元。 2、吸纳农户贫困户进园务工。农闲十五六人,农忙四五十人,每人每天 100 元。为了让贫困户不耽误家里的农活,合作社安排专人提前一天同贫困户联系,能抽空来合作社务工的就第二天安排,没空的就推迟安排,让贫困户深受感动。9 年来,共支付务工薪金 432 万元,其中贫困户占 60%,共计 259 万元。 3、小额贷款参股分红。公司担保,贫困户贷款 5 万元,交企业用于发展油茶产业,企业负责还本付息,每年支付贫困户红利 3000 元。共吸纳 6 户贫困户贷款参股,已支付红利 1.8 万元。 4、发展油茶订单种植。联合体免费提供油茶苗,免费发放油茶栽培技术资料,订单保价、溢价收购油茶果。订单种植面积突破 900 亩。 5、为农户贫困户提供技术支持。通过集中培训、发放科技普及小册子、进园务工实际操作等办法,帮助 150 余名劳动妇女不同程度掌握油茶栽培与管理、林下散养土鸡等技术。 6、代购生产物资,代销农副产品。联合体为农户统一采购种子、药品、肥料等,并为贫困户垫付购买资金,待农副产品上市时原价偿还。
合作社33户参股农户中,有28户是贫困户。招聘农工优先录用贫困户,优先录用残疾人。2014年共带动农户383户,其中贫困户35户,户均增收2500元;2015年带动农户386户,其中贫困户38户,户均增收2900元;2016年带动农户397户,其中贫困户42户,户均增收3200元。2017年带动的农户超过400户了。2018、2019年阵营更加强大。
余春枝说不管资金多么紧张,我宁可把孩子的学费往后推一推,也要及时将农工的工资发到手里;宁可自己多多负债,也要把合作社成员的红利支付到位。合作社建立民主理财制度,每年净收入提取生产发展基金后,全部合理分配给社员。
合作社结对帮扶贫困村3个(北浴乡迎宾村、长铺镇荆安村、陈汉乡罗汉宕村),2019年无偿发放油茶苗近10万株,其中迎宾村4万株。并免费提供技术支持,保价收购油茶籽。
合作社还每年拿出相当一部分资金,给周边村的特困户送温暖,同时积极参加县妇联、县工会和乡镇年终送温暖活动。
2019年10月2日,余春枝结对帮扶了四名就读专业为农业的大学生,每名大学生2000元。余春枝表示,她与这几个大学生将是长期结对帮扶关系。
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余春枝带领社员代表为战斗在疫情一线的逆行者送水、送饼干、送口罩,给了逆行者们无限的温暖。
梦想有多大,格局就有多大
回首过去十年,余春枝有过苦,有过累,有过笑,有过哭,有过踟蹰,有过伤痛,惟独没有退却。她一直在砥砺前行。一开始是摸着石头过河,等到了河中央,就不管不顾,只管昂起头,带领团队往河对岸勇敢冲刺。她挂在口头上的一句话就是:谁说女子不如男。虽然做出了巨大的成绩,也带动了一方经济,还解决了相当一部分农民的工作,救助了他们的贫困,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那些农户的观念,坚定了他们对生活的信心,可以说功莫大焉。但当记者采访她,她却腼腆地说:我也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不过就是带着30多位农家女,种了几千亩油茶,养了一些鸡鹅鸽,也就是小打小敲。但党和政府却给了我这么多、这么大的荣誉。这些荣誉,对我来说是莫大的鼓励,但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和担当。她说,我一定会把油茶种好,把油茶产业发展好,把田园综合体搞起来,把我的一生,献给祖国的油茶产业。
十年来,横山油茶产业受到省、市、县各级领导及社会与宣传媒体的一致好评,也得到了横山农户的真心拥护和支持。大家都真诚地说:没有余春枝,就没有横山的油茶产业。
她准备继续扩大生产规模,吸收更多的农户、贫困户务工。建设田园综合体,带动当地旅游产业发展。生产、加工、销售、娱乐休闲、绿色餐饮一条龙。我想要不了多久,她的绿水青山,就会有很多游人前去观赏,采摘,购买,捡拾,垂钓。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去处,完全绿色环保无污染,既能体验劳动的快乐,又可以品尝正宗的绿色食品,还可以净化身心。
余春枝就是一个十足的追梦人,一个女汉子。瘦弱的身躯里,积聚着巨大的能量。每次看到她,想到她,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没念几天书的农家女,竟然可以做出这样大的格局,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竟然可以考取中国劳模大学。相信大学毕业后,她会有更大更多的展示平台。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前面的路,还很长很长,相信余春枝这个寻常的农家女,这个不寻常的横山追梦人,会越走越远,越走越宽。她说,在今后的日子里,她会以更大的热情与干劲,来回报社会与一方百姓。她一定会创造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大格局,让所有的人都刮目相看。谁说女子不如男?梦想有多大,格局就有多大。拭目以待。
作者创作简介:余芝灵,安徽宿松县人。供职于宿松县市监局。安徽省作协会员。已出版散文集《只为去看月亮》、《旷野里的歌唱》。在省内外报刊杂志发表散文四百余篇,诗歌近百首。有作品被收入《中国诗歌:21世纪十年精品选编》;《2008年中国散文诗精选》(王剑冰主编);《2011年中国当代散文诗》、《2013年中国当代散文诗》(赵宏兴主编);《中国当代诗人代表作名录》、《中国诗歌地理.女诗人诗选》等选本。作品曾多次获奖。
责任编辑:红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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