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关于人生的基本问题
第二十七章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接昨天)在人类历史长河中,有我浪花一朵,在照亮人类前进的光明里,有你有我。因此,无论走向哪里,我们都可以坦坦荡荡,因为人生之旅已经有了意义。我们不断向自己询问这人生终极三问,在寻找答案的过程中,我们逐渐认识自己,理解生命的起源,找到人生的归宿。我们时时思考解答这些问题,用智慧和勇气去探寻生命的意义与价值,不断让自己得到提高和升华,就能够让人生绽放出无尽的光彩。这三个问题构成了哲学史上对人类存在本质的经典追问。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其实是个关于生死的人生问题,也是哲学问题,还是个宇宙问题。宇宙即大自然与人是一体的,宇宙问题不解决,人生问题断无办法。外国人喜欢自然和人文分开来讲,而中国人却喜欢将两者揉合在一起,讲究“天人合一”。不过又让人惊讶的是中国古人非常注重人生,宇宙观却不是很强,或说不是古代的主流,但中国人想问题办事情喜欢从融通处着眼,从万物相应中找答案,常常将人与世间万物联通起来。南宋哲学家陆九渊说:“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便是一个很好的例证。陆九渊从小就聪颖好学,喜欢究问根底,提出自己的见解。三四岁时,问其父“天地何所穷际”,父笑而不答,他就日夜苦思冥想。长大后读古书至“宇宙”二字解说时,终于弄明白了其中奥妙。他说“四方上下曰为宇,往来古今曰为宙。元来无穷,人与天地万物皆在无穷中者也。宇宙内事乃己分内事,己分内事乃宇宙内事,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万物森然于方寸之间,满心而发充塞宇宙,无非如此。”由此可见一斑。
下面我们来谈谈介于宇宙人生二者之间的问题,就是“生死”问题,即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关于生与死,对每个人来说,生是一种偶然,而死却是一种必然,我们要有这个认识,对生死这一终极命题的思考,确实是我们每个人最终都要面对的生命课题。面对死亡时感到迷茫、恐惧甚至抗拒都是非常自然的反应,因为我们正在尝试理解一个超越日常经验的深层存在意义。死亡像一片深邃的海洋,表面看似令人恐惧,但潜入深处却能发现生命的珍珠。真正面对死亡的人,往往也找到了最热烈地拥抱生命的方式。关于如何正确看待生死,特别是如何对待死亡,这是一个深刻、复杂且高度个人化的问题。没有唯一的“正确答案”,但我们可以从多个角度来探讨,帮助大家找到属于自己的理解和应对方式:
一是理解死亡:无法回避的必然性。1,生命的自然组成部分。死亡是生命周期的必然终点,就像出生、成长一样自然。认识到这一点,是理解和接纳死亡的基础。它不是生命的失败或中断,而是其完整过程的一部分。2,宇宙的普遍规律。在更宏大的宇宙尺度下,生灭、成住坏空是普遍规律。万物都在变化和循环之中,个体的死亡是宇宙新陈代谢的一部分。3,有限性赋予生命意义。生命的有限性(时间、机会)恰恰是生命珍贵和有意义的源泉。如果生命是无限的,我们的选择、努力、爱和体验都将失去其紧迫性和深度。意识到“人终有一死”,会促使我们思考:“我该如何度过这有限的一生?”
二是对待死亡:从恐惧走向接纳与超越。1,承认与正视恐惧。(1)对死亡的恐惧是人类最原始、最普遍的情感之一,源于对未知、失去、痛苦和消亡的本能抗拒。承认这种恐惧是正常的,无需感到羞愧。(2)尝试理解你恐惧的具体是什么?是痛苦的过程?是未知?是舍不得亲人?是未完成的心愿?还是存在的彻底消失?明确恐惧的对象有助于更有针对性地应对。(3)适度的死亡焦虑(死亡意识)可以成为积极生活的动力,但过度的恐惧则需要疏导。2,学习与思考。(1)哲学视角。探索不同哲学流派(如存在主义、斯多葛学派、东方哲学如佛道思想)对生死的看法。它们提供了关于如何面对生命有限性、如何找到意义、如何达到内心平静的智慧。(2)宗教与灵性视角。如果你有宗教信仰,其教义通常对死亡和死后世界有特定的解释和慰藉(如轮回、天堂、与神合一等)。灵性探索(不限于特定宗教)也可以帮助人们找到超越肉体消亡的联结感和意义感。(3)科学视角。了解生物学上死亡的过程,以及现代医学在临终关怀(安宁疗护)方面的发展,有助于减少对死亡过程的未知恐惧,认识到可以尽可能减少痛苦、保持尊严。3,关注“生”的质量。(1)向死而生。这是最核心的态度转变。认识到死亡的存在,不是为了沉溺于恐惧,而是为了更清醒、更热忱、更负责任地活好当下。我们要思考:“如果我的生命是有限的,我希望如何度过?什么对我来说是真正重要的?”(2)活在当下。减少对过去的悔恨和对未来的过度忧虑,专注于体验和创造当下的美好。培养正念冥想的习惯有助于此。(3)追求意义与价值。找到你生命中真正热爱和认为有价值的事物(爱、创造、奉献、学习、体验美、帮助他人等),并为之投入。有意义的生活能很大程度上消解对死亡的恐惧。(4)建立深刻的联结。与家人、朋友、社群建立真诚、有爱的联结。爱和被爱的体验是人类对抗死亡孤独感最强大的力量。这些联结会在你离开后,以某种形式继续存在(在记忆中、在影响中)。(5)实现潜能与完成心愿:** 尽可能去探索、成长、创造,完成那些对你意义重大的事情(“遗愿清单”可以是一个工具,但不是目的本身)。减少带着巨大遗憾离去的可能。4,接纳与平静。(1)接纳死亡的必然性。这不是消极的认命,而是认识到并允许这种自然规律的存在,停止无谓的抗拒。这需要时间和内心的修炼。(2)培养内在的平静。通过冥想、接触大自然、艺术、哲学思考、宗教信仰等方式,培养一种超越个体生死的、与更大存在(宇宙、生命本身、道、神性)联结的平静感。(3)专注于可控之事。虽然无法控制死亡何时降临,但可以控制我们如何生活、如何面对疾病、如何安排身后事(遗嘱、预立医疗指示)、如何在临终时选择有尊严的方式(如安宁疗护)。5,具体的实践与准备。(1)提前规划。立遗嘱,明确医疗护理意愿(是否抢救、插管等),表达对身后事的安排(葬礼形式、器官捐献等)。这能减少临终时的混乱和亲人的负担,也让自己更有掌控感。(2)谈论死亡。不要避讳和家人、朋友讨论死亡话题。开放的交流可以减轻恐惧,增进理解,让彼此知道对方的心愿。(3)接触临终关怀。了解或参与临终关怀服务,直接接触和帮助临终者。这可能是最深刻的生命教育之一,让人看到死亡也可以是平静、有尊严且充满爱的过程。(4)“死亡咖啡馆”等形式。参与一些开放、非正式的讨论死亡的活动,在安全的环境中分享感受和想法。
三是不同文化背景下的生死观。1,西方(受基督教影响)。常强调个体灵魂的救赎、审判和永生(天堂、地狱),对死亡的态度可能更严肃,有时与罪恶感联系。2,东方(如佛教、道教、印度教)。(1)佛教。核心是轮回转世和因果业力。死亡是此期生命的结束,也是下一期生命的开始。修行目标是解脱轮回(涅槃)。强调看破生死无常,放下执着。(2)道教。强调道法自然,生死是自然循环的一部分(“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追求顺应自然,养生延年,甚至修炼成仙以超越生死,但终极仍是回归自然之道。注重“善终”。(3)儒家。更关注现世的生命价值和社会责任(“未知生,焉知死”)。强调通过立德、立功、立言实现不朽,通过孝道和慎终追远来延续家族血脉和精神。3,现代世俗社会。更强调科学理性,死亡被视为生物学终点。更注重现世生活的意义、个人体验和临终的生活质量、尊严(安宁疗护运动兴起)。死亡话题有时被回避。
总结关键点:1,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我们要承认并接纳其必然性。2,向死而生。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站,而是生命旅程的坐标原点——它定义了我们的方向,却从未决定我们的路途。理解生命的有限性,是为了更充分、更有意义地活在当下。3,关注“如何活”。在认识到死亡的前提下,专注于创造价值、体验美好、建立联结、实现潜能。4,减少遗憾。尽力完成心愿,表达爱意,处理好关系。5,寻求意义与平静。通过哲学、宗教、艺术、自然、爱等方式,找到超越个体生死的精神支撑和内在平静。6,开放沟通与提前准备。谈论死亡,做好必要安排(遗嘱、医疗意愿)。7,寻求支持。如果死亡恐惧严重影响生活,寻求心理咨询师或灵性导师的帮助是非常有益的。
一个人看待死亡的方式,最终会塑造其度过生命的方式。面对这个永恒的命题,每个人都需要在生命的旅途中不断寻找属于自己的答案。无论你此刻对生死有何感受,都值得被尊重和倾听。如果你正在经历亲友离世或自身健康危机,这种思考会更加艰难但也更加深刻,请允许自己感受悲伤,也给自己时间去慢慢领悟。真正的智慧不是逃避死亡的阴影,而是学会在它的映照下看清生命的光泽。
我们一定要树立正确的生死观,面对死亡这一终极命题,感到困惑、敬畏甚至恐惧都是非常正常的。死亡是生命最深的奥秘,也是每个人终将面对的课题。如何正确看待生死,尤其是如何对待死亡,是一个融合了哲学、心理学、宗教、文化和个人体验的深刻问题。以下是一些对待生死的态度、角度和思考,我们要认真对待与把握,同时也希望能为大家提供一些启示、启发和启迪,使我们能真正日益成熟起来强大起来。
一是理解死亡的必然性与普遍性。1,死亡的必然性。认识到死亡是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自然规律。从宇宙星辰到微小的生命,一切都在经历诞生、成长、衰亡的过程。人类作为自然的一部分,无法逃脱这一法则。接受这种必然性是看待死亡的起点。2,死亡的普遍性。死亡是所有人共同面对的终点。无论是谁,拥有什么,最终都会走向死亡。这种普遍性让我们明白,面对死亡并非孤例,而是人类共同的命运。理解这一点,或许能减少一些孤独感和特殊感。
二是正视死亡:从恐惧到接纳。1,承认恐惧是自然的。对死亡的恐惧(死亡焦虑)是根植于生物本能的自然反应,源于对未知、对丧失、对痛苦的恐惧。不必为此感到羞愧或不安,重要的是如何与这种恐惧相处。2,探索恐惧的来源。(1)未知。死后是什么?一片虚无?还是某种形式的延续?这种不确定性本身就会引发焦虑。(2)丧失。失去生命、失去所爱的人、失去体验世界的机会、失去未完成的梦想。(3)痛苦。担心死亡过程可能伴随痛苦(身体或心理)。(4)分离。与亲人、与熟悉的世界分离。(5)意义的消解。担心自己一生的努力、存在最终归于虚无。
三是从抗拒到接纳。(1)接纳不等于喜欢。接纳死亡是承认其存在的现实性和必然性,而不是欢迎它。这更像是一种内心的平静,允许它的存在,而不被它完全主宰。(2)聚焦于可控之事。虽然无法控制死亡何时降临(意外除外),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选择如何面对它(比如选择医疗方式、安排身后事、与亲人沟通),以及在死亡来临前如何生活。(3)将死亡视为生命的一部分。如同黑夜是白天的延续,死亡是生命完整循环的终点。没有死亡,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也可能被削弱。
四是以“向死而生”的态度生活。这是许多哲学(尤其存在主义)的核心观点,认识到生命的有限性,反而能激发我们更充实地生活。1,珍惜当下。死亡的阴影让我们意识到“此刻”的宝贵。专注于当下正在经历的事情,用心感受、体验和投入。2,明确价值观与优先级。思考“如果生命有限,什么对我真正重要?”这有助于我们做出符合内心真实需求的选择,减少在琐事和他人期待中迷失方向。3,追求意义感。思考“我为何而活?我希望留下什么?”意义感可以来自工作、创造、爱、关系、学习、服务他人、体验美好等。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能赋予生命深度和韧性。4,真诚地生活。减少伪装,更真实地表达自己,建立真诚的联结。避免临终时因“未活出真我”而遗憾。5,承担责任。认识到生命是自己的,有责任去塑造它,活出自己选择的样子。6,学会感恩。死亡的临近感会让人对平凡的事物(阳光、呼吸、一杯水、亲人的陪伴)产生更深的感恩之情。培养感恩的习惯,能提升幸福感。
五是对待他人之死。1,允许悲伤。失去所爱之人是巨大的痛苦。允许自己感受悲伤、愤怒、失落、麻木等各种情绪,不要压抑或评判它们。悲伤是爱的延续。2,尊重逝者。尊重逝者的遗愿(如果合理),以符合其文化和信仰的方式处理身后事。缅怀他们的生命和贡献。3,支持生者。给予丧亲者陪伴、倾听(而不是急于安慰或建议)和实际帮助。理解他们的悲伤没有固定时间表。4,延续联结。通过回忆、讲述逝者的故事、传承他们的精神或价值观,让逝者在生者的记忆中继续“存在”。5,反思自身生命。他人的死亡常常成为我们反思自己生命的重要契机。
六是寻求智慧与支持。1,哲学与宗教的智慧。不同文化和思想体系对生死有丰富的阐释(如道家的“生死齐一”,佛教的“轮回与涅槃”,基督教的“永生”,存在主义的“自由与责任”)。了解这些智慧,可以拓宽视野,寻找共鸣点。2,文学艺术的启迪。伟大的文学、诗歌、音乐、绘画常常深刻地探讨生死主题,能提供情感的慰藉和思想的启迪。3,心理咨询、治疗。如果对死亡的恐惧严重影响了日常生活(如持续的焦虑、抑郁、回避行为),寻求专业心理咨询师的帮助非常有益。存在主义治疗、意义疗法等专门探讨此类议题。4,开放沟通。与信任的亲友、伴侣谈论对生死的看法和感受。分享本身就是一种疗愈和力量。5,预先规划。提前思考并安排遗嘱、医疗预嘱、葬礼愿望等,可以减少临终时的混乱和家人的负担,也是对生命负责的一种体现。
七是正确看待生死的核心态度:1,承认与接纳。承认死亡的必然性和普遍性,接纳它作为生命的一部分。2,珍惜与投入。因有限而更珍视当下,全情投入生活。3,寻求意义。在有限的生命中,探索和创造属于自己的意义。4,真诚与联结。真实地生活,建立深刻而有意义的联结。5,爱与感恩。以爱和感恩之心面对生命中的一切。6,向死而生。将死亡的意识转化为积极生活的动力。
死亡像一面镜子,映照出生命本应有的姿态。它不是生命旅程的终点,而是我们理解生命意义的起点。当我们能坦然接受生命终有尽时,每一次呼吸都会变得珍贵,每一缕阳光都格外温暖。看待生死没有唯一“正确”的答案,重要的是找到一种能让自己内心获得平静、并激励自己好好生活的方式。这是一个持续的探索过程,允许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有疑惑、有恐惧、也有感悟和成长。
“生”是人生问题,“死”便进入了宇宙。“生”是人生问题,是指我们的生命过程——如何生存、如何成长、如何定义意义、如何面对困境、如何建立关系、如何体验幸福与痛苦——这些都是发生在个体或群体层面,属于“人生”这个相对具体的、经验性的范畴。它是我们作为人类可以直接感知、体验和思考的领域。“死”便进入了宇宙,是指死亡则完全不同。它标志着个体生命的终结,脱离了“人生”这个具体的、经验的范畴。思考死亡,我们不再局限于个人的悲欢离合,而是被迫面对:1,存在的本质。生命从何而来?归于何处?个体消亡后,“存在”以何种形式延续(或不延续)?(1)宇宙的尺度。在浩瀚的宇宙时空面前,个体生命短暂如蜉蝣。死亡迫使我们思考自身在宇宙中的位置和意义(或无意义)。(2)物质与能量的转化。从科学角度看,死亡是生物体停止功能,构成身体的物质元素重新回归自然界的循环,成为宇宙物质能量流转的一部分。(3)终极的未知。死亡是意识无法跨越的界限,它指向一个人类理性无法真正抵达的、纯粹的未知领域——“宇宙”在这里象征着那个超越人类经验、包含一切可能(包括虚无)的终极背景。2,生死的界限与连通。这句话也暗示了“生”与“死”并非截然割裂。(1)“生”是“死”的准备,“死”是“生”的归宿。思考“生”的问题,最终会导向对“死”的思考(如生命的意义感常与死亡的必然性相关)。而思考“死”,其根基又在于我们正“生”着。(2)死亡虽然终结了个体的“人生”,但其影响(精神遗产、物质回归)又确实融入了更大的“宇宙”背景(无论是物质循环还是人类文明的集体记忆)。3,哲学与宗教的回应。(1)存在主义。强调死亡是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认识到死亡的必然性(“向死而生”)是赋予生命本真意义的关键。死亡将个体抛入对自身存在意义的终极追问。(2)宗教与灵性。许多信仰体系试图解答死亡带来的宇宙性问题,提供灵魂归宿(如天堂、轮回、涅槃)或与更高存在融合的解释,试图在宇宙图景中为个体生命找到永恒的位置。(3)科学视角。宇宙学、物理学、生物学将死亡视为自然规律的一部分,生命是宇宙特定条件下的产物,死亡是构成生命的物质/能量回归宇宙基本循环的过程。个体的消亡不影响宇宙整体的运行。4,一种诗意的表达。这句话本身也具有强烈的诗意和象征性。“人生”代表具体、有限、可知;“宇宙”代表抽象、无限、神秘。死亡,作为人生旅程的终点,其意义和后果却无法在“人生”的框架内完全容纳,它必然把我们推向那个更宏大、更神秘、包罗万象的“宇宙”背景中去探寻(即使探寻不到确切的答案)。
总结来说,这句话的核心洞见在于:1,生命的议题(生)是属人的、经验的、有限的。2,死亡的议题(死)则超越了人的经验范畴,把我们抛向关于存在本质、宇宙规律、终极归宿等宏大而根本的哲学和宇宙层面的问题。3,它提醒我们,对死亡的思考,从来不仅仅是关于生命的结束,更是关于我们如何理解生命在宇宙中的位置、意义以及那最终无法言说的奥秘。当生命之火熄灭,个体的存在便溶解于星尘,而关于“为何存在”的追问,则在无垠的宇宙中永恒回荡——这正是人类思想最深邃也最孤独的旅程。我们对这句话的感悟,是否也触及了某些超越个体生命的思考?
每一个人都会碰到这个问题,每个人都会感觉到有生必有死。有人出生,有人辞世;有人正在为生计不易四处奔波;也有人正在为岁月静好举杯欢颜;还有人正经历着病魔的侵扰,以及死亡的威胁……生活千姿百态,生命万种境遇。我们总说,时间总是有的,再等我一下就好……可最后发现等来的是:亲不待,爱不在,事已过,情无奈。天灾、人祸、疾病,我们能活多少年?人类、自然、生命,这个世界是谁的?人生有一个大问题,这个问题比任何问题都大,就是生死。生死是每个人都必须要面对的事情,谁又能逃脱呢?即使我们的儿女再孝顺,家庭再和睦,事业再顺利,在死亡面前也无能为力。活着的时候就要思考生死大事。白岩松说:“中国人讨论死亡的时候简直就是小学生,因为中国从来没有真正的死亡教育。”我们是一个没有死亡准备的民族。我曾经问一群大学生:“关于生死的问题你们讨论过吗?”大学生们说:“没有,怎么会讨论这样的问题呢?”还有的说:“活得好好的,怎么去谈论死呢?”我告诉他们说:“生死都是自然,生包含着死,死是生的结果,也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归宿,我们要坦然面对。”我又问他们:“你们思考过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吗?”他们回答说:“这个问题太深奥了,让哲学家们去回答吧!”我跟他们说:“这是个人生观价值观生死观的问题,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思考,这样你们的人生才会豁达通畅,否则你们就会陷入迷茫,失去人生的方向。”他们茫然地看着我,似乎没有听懂我的话。关于活着这件事,死亡才是最好的老师。上天不会因为我们是小学生,就让死亡来得快一点,也不会因为我们是博士生就来得慢一点;死亡不会因为我们是平民就早点来,也不会因为我们是高官就晚点来;死亡不会因为我们贫穷就早来,也不会因为我们富裕就晚一步。在《西游记》中,我们大呼过瘾的情节之一,就是美猴王火烧阎王府,勇销生死簿。我们惧怕死亡,因而妄想逃避死亡。但正如我国作家、散文家史铁生所说:“死亡是一个必将到来的盛大节日。它终将到来,我们无从躲避。”面对死亡和人生,我们都要补课。我们在前辈亲人去世丧礼上可间接感受到死亡的存在。面临死亡,我们或多或少体味到了可怕与恐惧,也会由感而发提出“死亡是什么”的疑问。随着对死亡这一问题的思考,作为人类严肃思想也就开始了,这就是宇宙论与人生论碰头的地方。大家对此问题似乎有一个共同的态度,就是人人求生而畏死。人们往往不愿意提及死亡这个话题,因为它太过于沉重,沉重得令人窒息。当宗教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后,这种局面有所改观。宗教流派很多,但都有同一性,就是人世之外还有一个世界,人的生命是可以轮回的。也就是说,人生在世就是一趟旅行,死亡无非就是回归到本真的世界,然后再投胎转世,如此往复而已。我是一个无神论者,自然不会相信这些,但我觉得宗教的一大好处就在于此,它给了人们希望与精神家园,教会了人们平静看待死亡,从而让人们减轻了许多内心的恐惧与伤痛。在当今中国,由于受正统思想的影响,虽然信奉宗教的人大有人在,但像我这般不信鬼神的人仍然占大多数,所以在对待死亡问题上还是充满畏惧的。生死之事,自古以来无数人在探寻着其中的奥秘,试图看破其中的玄机,寻得长生不死的神仙之法,秦始皇半生都在寻找仙山,汉武帝四处求仙药,唐太宗年轻时对神仙方术不屑一顾,年老天天却吃着丹药,说着“真香”。在那个无法完全认识自然的时代,他们对生死的认识有着局限,还留存着可以避开死亡的幻想,与之相对的是中国的一批哲人,对生死反而有着超越时代的看法。子路曾经问孔子,死是什么?孔子的回答是:“未知生,焉知死?”孔子没有直接回答子路死亡是怎样的一种状态,而是说还没有弄懂活着的意义,为什么要去考虑死亡呢?这是孔子的生死观。这与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的“向死而生”理念完全相反,这是一种求索生命真谛,不用顾及死亡的哲学观。庄子是一个早早就看破生死的人。他认为万物“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死如同四季更替,日月更迭一样,是自然现象,是一种自然的循环,人从自然中诞生,又回归自然,由自然再去重新孕育新的生,一切都是循环。正是因为他把生死看得如此透彻,惠子才会说他是一个“无情之人”。一颗超然独立于世间的心,看淡世间一切,这是庄子的生死观。生死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从古至今无数的文人墨客都在这个话题上留下过自己的感慨。而中国作为一个文化大国,文化内涵十分丰富,关于生死观的论述也非常之多,一些好的积极向上的生死观值得学习推崇。儒家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在中国社会占据主导地位,其生死观对中国的影响极大而深远。儒家精神是提倡入世的,以功名声誉为重,如“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就是具体体现。名节在古人心目中是可与生死相提并论,甚至重于生死的。前有屈原仕途失意饮恨投江,后有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雄壮展示了以死报国的豪情壮志,他们以死立德,实现了儒学精神的延续,为后世生死观确立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乃至今天依然值得我们学习传扬。今天的时代,世人已知生死之必然,追求长生不死的人,在今天看来一定会是疯了。如今的大多数人,似乎都是像孔子说的那样,在忙着“生”,无暇顾及死,一头钻进生活的琐碎事里,沉浸于生活的酸甜苦辣之中。也许直到某天,亲朋离世的消息传来,才会猛地从平静的湖水里惊醒,在悲伤里见证了死亡的力量,几番休整调节,便又要钻进生活的琐碎里,生死之事便又要丢去一边了。至于如庄子那般人,实在是不多见,活于当世,最多能做到陶渊明的“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在生死面前做个乐观的人罢了。人人都爱生命,人人都有“要生不要死”的心理需求,但是谁都解决不了,于是,宗教和思想家就应运而生了,他们要解决人类的这一需求。最普通的解决与安慰,便是提出并相信有灵魂。倘若知道人有灵魂,一个人的死生只是灵魂的出入,永生不朽的愿望便可实现。但是紧接着就产生第二个问题:既然“身体”和“灵魂”是两件事,那么身体以外还有生命的存在,是不是就意味着存在两个世界?这个问题就是从人生问题转到了宇宙问题上了。所以,在思想史上的宇宙问题,其实是根据人生问题的信仰与需求而来的。肉体与灵魂,既然是两个,自然要成两个世界,在西方哲学上,一个被名为“物质界”,一个名为“精神界”。前一个属于“感官”的世界,后一个属于“理性”的世界。西方人包括古希腊人、犹太人、埃及人都认为人死后可以复活,灵魂会回来,埃及人甚至将死尸做成了木乃伊装在金字塔内等待灵魂复活。佛教讲“六道轮回”,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更迭循环。至于在六道轮回中我在何处?佛经认为“无我”,故佛教中生命轮回的思想是一种“变相的灵魂”。总之在宗教和西方人哪里,生命还有另外的世界。至于中国人对此问题的看法,中国古书里常说“鬼神”、“魂魄”,《左传》记载:鲁绍公七年,郑国的伯有死了,他的鬼魂出现叫闹不宁,有人问郑国大思想家子产“伯有为什么能做鬼呢?”子产说“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这段话翻译成现代语言就是“魄为体,魂为光”,身体强健了则光的效力强,若有人精力弥满,其体虽亡,其光仍然能再持续一段时间,故也有“死而后亡”的说法。《左传》又说“新鬼大,故鬼小”,就是以精爽遗留的强弱而生出的区别。这就是中国人的生死观,至今如此。精爽到了更高的地步就是“神明”,一个小孩子从小加以锻炼,耳聪目明即是精爽,若先天智慧深细眼光远大至于先知先觉,即成了神明。从子产的人生论和宇宙观,可以看出中国人的“魂魄鬼神”和西洋的截然不同。西方人认为灵魂复活,中国人则认为“尸归泥土,魂也散了”,若欲使其不散,便需一个凭依,因此拿一块木头,使魂靠在上面,以便魂暂不飘荡散失,这就是“神主”。所以中国人的祭祀只到三代,且只祭祀神主即可,不必非到坟地,至于三代以上鬼魂则根本不存在,无需祭祀。《大戴礼记•五帝德篇》记载,宰我问孔子“黄帝为什么能活三百年呢?”孔子说“黄帝生而民得其利,死而民畏其神,亡而民用其教,所以有三百年”。这就是说,并非是黄帝的肉身有三百年寿命,而且他肉身活了一百年,精神存在一百年,他的教化又延续一百年,共计三百年。所以中国人看生命是一种阳气,鬼是一种阴气,生命存在时阳气之光即是神,待生命消亡了,光辉歇了,回复到深黑的阴质上便是“鬼”。总之,中国人的鬼神论归根结底是一种“唯物论”。但是中国人的这种唯物论和西方的唯物论又有区别,西方的唯物论中的物是不发光的,有阴而无阳;中国人的物是阴中有阳。西方的唯物论和唯心论并存,其唯心论讲究“物”外有心,因此中国人讲阴阳,阴的另一面就是阳,故有“一阴一阳谓之道”。如此解释宇宙,人生即在其中,如此解释人生,宇宙亦在其中。因此中国人无宗教,但不能说中国人无信仰。我们再来看《左传》的另一段记载,鲁襄公二十四年,范宣子问叔孙豹:“古人说死而不朽,是什么意思?”叔孙豹还未答复,范宣子又说“譬如我范家自上古以来,世代为贵族,这算是不朽了吧?”叔孙豹说:“以豹所闻,此之谓世禄,非不朽也。鲁有先大夫曰臧文仲,既没,其言立,其是之谓乎!豹闻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世不绝祀,无国无之,禄之大者,不可谓不朽。”真正的不朽有三种:太上有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中国历代为人者,皆未能例外也。曾几何时,社会上充斥着追名逐利的短期行为,熙来攘往奔竞于名利场上的人们根本无暇顾及不朽之名的诉求。不用说“立德”方面的假仁假义、外廉内贪的道德作秀,“立功”方面的“形象工程”、“政绩工程”,就是在被先贤古哲视为生命的“立言”方面,时下的不少著书立说者所追求的也不再是不朽,而是速成,而速成者自然就难免乎速朽。如果从胡适先生所谓“社会的不朽”的角度看,真不知道急功近利的他们能拿什么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子孙后代?生立德功言,死留名誉声是中国古代贤士仁人生死追求之格局境界。若人生有不灭之物,就是“灵魂”。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我们在今世所创造的地位、名誉、财富就得统统放弃,只能带着自己的“灵魂”开始新的征程。生命的意义在于走的时候,灵魂的高度比来的时候要高了一点。每个人生活在人世间,感知宇宙天地,认识大千世界,积累生活经验,形成文化科学等便构成了人类文明。然而,有生就有死,死是每种有生之物的最终结局,死是人类无法抗拒的命运,是每个人无从躲避的宿命。人们一想到此便会恐惧不安,甚至万念俱灰,从而在人生中做出一些异常或反常的行为来。生命是一部壮丽的乐章,死亡犹如一个休止符,对于人来说,这是最沉重的毁灭性的打击,是最不愿意接受的一个事实,因为人一死万事不存,灰飞烟灭。为了否定生命的界限,人们就不断拼命去开发去追求生命的永恒无限,那么,人类用什么办法通过什么途径来超越死亡摆脱痛苦与恐惧呢?中国古儒家的贤哲为人们提供了一条用彰显精神价值的办法来超越死亡摆脱痛苦的途径。中国古代的圣贤们大多是清醒的现实主义者,他们认为人类的生命是宇宙中生生不息的生命形态之一,人生显露了宇宙的仁爱之心,人死也是自然造化的必然结果,所以人死亡既为自然,也是必然,任何想从肉体上达到永生永恒的企图都是徒劳的。因此,人们只能在生前努力建功立业,努力于道德的培养与人格的塑造,通过立德、立功、立言创造不朽,超越死亡,亦即在个体之我肉体死亡腐朽之后,仍能以精神的价值的形态而存在于世,对社会、众生、国家、民族产生经久不衰的影响,从而达到永恒!但儒家提供的这条实现不朽的途径,其前提条件是人们必须学会区别价值大小,人格的高尚与卑微,确立生命过程中哪些东西值得去追求去奋斗。许多人把私利私欲视为最高价值,并作为终身追求的目标,那么其就不可能通过立德立功立言来实现不朽。中国古代的圣贤们坚持认为:崇高的理念,先进的思想,高尚的行为,卓越的奉献高于自我生命价值。所以,人只有忠厚仁爱,舍生取义,服务社会,造福民众方能传之千秋万代,永垂不朽!(未完待续)(作者:熊绍君本栏目主编)
责任编辑:红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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