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屋

文/ 邵河福 

端午时节，应堂兄的邀请，我带上小儿子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家。

老家在白塔河下游的小山村，距县城有近一个小时车程。这几年农村变化很大，车乘东风尽情徜徉，平坦宽阔的柏油马路两旁一派田园好风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莺啼燕舞蝶忙，绿意盎然的稻田秧苗散发淡淡清香；水绕村庄，鱼满陂塘，孩童嬉戏老树旁，智能化的路灯一排排点缀着烟火村庄。

而我的老屋，低矮衰败又荒凉，在花园小洋房如雨后春笋般拔节而立之间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佝偻着身躯，拾级而上，尘封已久的木门被“吱呀吱呀”的徐徐推开，门缝的蜘蛛也被惊吓的快速得爬离，昏暗的老屋被照亮。

这是一栋上世纪七十年代建造的红石木结构瓦房，坐北朝南，东西并排四间，南北相邻两间，当初是我父亲与伯父俩兄弟共建，它曾经住下十多口人，是我们家族的骄傲。分家时伯父家住东边两间，我家住西边两间，奶奶住中堂后屋。如今中堂还依旧保留着奶奶的一幅画像，画像里的她注视着开门的我，亦如小时候注视着我的目光一样温柔慈祥。

中堂两边是早就褪去颜色的春联，也不知哪年所写，之后就没有更新。条案正中间立的是一个老式的摆钟，早就因为没电而停止了摆动，时间永远定格在那曾经的岁月。

柱子的有线广播上落了一层厚厚尘土，这个广播算得上是当时--70年代，农村最现代化的设备，是农村了解外面世界的窗口，也是当年我家听音乐的唯一来源，是全家的极为看重的珍宝。大人们每天用它收听新闻和天气预报，而做小孩的我们就喜欢听它歌唱，我童年最爱听的一首歌：猪哇、羊呀送到哪里去?送给那英勇的八呀路军......

一阵铿锵锣鼓声从老屋外传来，原来是村内龙舟队伍集结的号角吹响,儿子不知何时溜出去玩了，我在老屋门口大声呼唤他的名字，他才拿着一株艾草一边摆弄一边满头大汗地向我跑来。儿子说，这个老房子没有人，不好玩。

是啊，时过境迁，人去楼空，早已物是人非......

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1988年，那一年，我的哥哥考上大学，这栋老屋里摆满了酒席，亲朋好友们纷纷前来祝贺，赞叹老邵家的好福气，锣鼓声、欢笑声、划拳声声声入耳好不热闹。

后来，家境得到了改善，全家要搬去余江县城。来搬家的是一辆农用拖拉机，虽然载重量有限，但家中行李不多，也还将将放得下。奶奶拉着我的小手，把我拽上了车，她的话至今记忆犹新：一年土，两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我小孙子以后有出息了，记得有空多来看看奶奶……

拖拉机“库次库次”的发动起来，载着全家的不舍和留恋缓慢前行，奶奶在村口的树下顶着寒风向我们挥手，那本就瘦小的身躯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视野里。

大门缓缓合上，也到了时间和我的老屋说再见。随着全面宅改和乡村振兴项目的不断推进，老屋可能要被拆除，即便有再多不舍，我也会支持家乡建设。

老屋是一本书，记录下家族曾经发生的过往；老屋是一把伞，为我们成长的道路遮风避雨；老屋是一壶酒，喝下的是思念，回味的是乡愁。如今它也矮了，它也老了，它也累了，再也没有力气托举着我们向前，关于老屋的记忆却永远是我脑海里最深最久的眷恋。

几许树叶静静地飘落在庭院，老屋里的一切仿佛还是在昨天，实际上却过去了好多个岁岁年年......

（江西省鹰潭市余江区税务局驻锦江镇中心社区第一书记）

责任编辑：红祥